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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城堡
北城稚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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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0 13:57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QQ
城堡

城堡
      
   
    (一)
    筱其实是越来越相信冥冥之中命运自有安排的。所以现在的她,学着随意,学着放松,不再无时不刻都绷着全身的神经……虽然,也许,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奇迹是可以自己创造出来的,但是,这是在你不违反命运之神旨意的前提下。比如,可能你已经设定了很多套天衣无缝的方案,死亡之事势在必行,你已经走上天桥,你准备纵身跃下去,可是这时偏有个年轻的大帅哥找你搭讪,你心想不要烦我我想死,可是他是那么帅啊,那就理他一下下好了……可是,侃着侃着,你晕菜了,你忘了你一心奔赴黄泉的决心和勇气了。最后那个帅哥请求你做他女朋友,你欣然接受……呵!没有过不去的门槛,没有跨越不了的悲剧,女人啊,最大的痛苦也许只是寂寞、找不到一个男人的肩膀依靠而已。现在这些都有了,还想着死干什么呢?
    15岁那年,在父亲因肺癌最终医治无效去世的那个早晨,在所有人都忙着筹备父亲的后事,在一片哭声震地的背景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筱拿了父亲那辆心爱的别克的钥匙,一个人溜到车库,插上钥匙,发动马力,直接破门而出。其实那个时候,筱根本还没学会开车,她只是记得以前坐在驾驶座旁边时,父亲会开玩笑的说,筱要快点长大,学会开车,然后载老爸去兜风啊。然后父亲就会指着那些油门、排档说这是××,那是××。是什么呢?筱根本还没记住,但父亲就已经离开了:爸,你还没教会我呢。你怎么可以离开呢,怎么可以?
    筱开着车上路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出事。她在车库里捣鼓了一阵,然后就出来了……爸,如果你看见我学得这么快,你会不会很开心呢?别人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才可以学会的事情啊!
    筱那时其实也没想过要,她就是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可以让她远离那些哭声,那些悲伤。可是她也没觉得生命是多么地可贵,她觉得随缘吧,就这么去了也没所谓啊,还可以陪陪老爸,他该是多么孤独啊。
    于是筱竟然有点惬意地开着车,越来越快,越来越顺手……
    其实也北京白癜风治疗最好医院是哪家没什么,在转弯时她刹不住车,撞到了栏杆上而已。而且她也只是受了点伤,一点也不像她在出事的那一刻想到的一样:睁开眼睛她就可以在天堂了。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看着明晃晃的日光灯,异常清醒,她去不了天堂了。看来上帝也嫌她麻烦,不想收容她,她只能继续在人间待着……可是她看到了另外的、别样的东西:妈妈的不屑的眼光。不屑?好奇怪,女儿出事了,妈妈不该是心疼焦急的眼光吗?可是真的不是,她的妈妈异常不屑冷漠地告诉她,爸爸最心爱的别克没了,而家里也因为爸爸三年的高额医疗费买不起第二辆哪怕是北京吉利那样的车了,另外,爸爸的丧礼结束了,爸爸已经安然地走了,换言之,筱见不到爸爸的最后一面,送不了爸爸的最后一程了。最后,那样的妈妈告诉她,以后,她必须明白,生命固然是自己的,有一天你不要它了,除非你确保你能够彻底地结束它,不然不要浪费精力,也浪费别人的医药费。
    生活啊,不外乎如此而已,闭上眼睛,忍一忍,有什么不能过去的呢?太阳还是会升起来的啊,雨总会停的嘛,彩虹也会露脸的,疤痕也会淡掉,因此,愤怒、悲伤、恐惧、绝望,所有的黑绪,也会被刷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粉刷更绚烂的颜色,例如红、橙、绿之类的,如果你不嫌耀眼的话。
    (二)
    筱是孤独的。一个人,每天睁眼闭眼,停停走走,来来去去,晃一晃,忽然就一个人晃过了那么多的年华。筱是喜欢孤独的,她知道她是另类的,在学校里,在街上,在人群中,甚至在家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很少讲话,很少笑,可是她知道她笑起来是很灿烂的,是真诚的,所以,她不笑则已,一笑就绝对是狂笑,大笑,无与伦比的豪迈。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排斥人群,特别追求一个人,特别抗拒别人的接近。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嫌麻烦而已。所以她宁愿孑身一人,走过悲春伤秋,盛夏严冬。
    孤独是,你需要别人的时候,你遍寻不着。在你不需要别人的时候,你自给自足。   孤独是可耻的吗?这是一直困扰筱的问题。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命题是成立的,对她而言,孤独是习惯,孤独是本性,孤独是享受,孤独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她一个人,其实是可以很享受的。常常,她一个人跑去麦当劳,肯德基,西餐厅,回转寿司……常常,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放眼所及是模糊一片,周遭的世界仿佛只是背景而已,完全与她无关。她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帮助,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别人的笑容   (三)
    所以桐木是筱的一个意外。因为像筱这样冷漠的人,竟然可以接受一个在网络上认识的人;像筱这样独立的人,竟然也会在无聊的时候偶尔和桐木做些无聊人做的事;像筱这样孤独的人,竟然也开始觉得其实桐木的灵魂和自己的有本质上的共同点,最起码她不会觉得桐木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和自己是盖博士盖百霖互斥的,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
    筱忘了是为了哪件鸡毛蒜皮的事,反正她又和妈妈吵架了。可笑吧,别人的妈妈每天关心的是女儿交了怎样的朋友,穿了怎样的衣裳,鼻涕止了没有……别人的妈妈喜欢和女儿去散步、去逛街,喜欢和女儿讨论崇拜什么类型的男明星,喜欢和女儿拉拉家常、聊聊八卦……可是自己和妈妈呢?两个人好像已经习惯了剑拔弩张的相处方式,无时不刻都在挑对方的毛病,都似乎是对方的眼中钉一样。所以对于她们而言,空气中的冷漠已经代表和平,这样的和平是难能可贵的,总比空气中的硝烟让人轻松。
    那天筱提了三瓶红酒去找桐木。晚上10点半,在桐木家楼下的小花园里。桐木有点诧异地看着筱,筱笑了,她举起一个高脚杯递给桐木,说:来,陪我喝酒!桐木看着筱,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可是他知道不是,他知道她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她最难过的时候,但他没有说出来,他也咧开嘴笑了:红酒啊,我也很喜欢。于是他们两个坐在石椅上喝起酒来。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的只是红酒的香醇和他们的笑声。
    2个小时后,草地上倒着三个空的酒瓶。他们都没有醉。桐木站起来,对筱说,我送你回去。筱点点头。虽然她实在不愿意回家,但她别无选择,所以她也只能顺从。
    “为什么不问我这么晚了还来找你的原因。”
    “你想说吗?”
    ……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还是谢谢你,陪我。”
    “嗯。”桐木耸耸肩,“下次,有红酒喝再找我,什么时间我都可以奉陪。”
    “好。”筱笑,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地弯向一边。
    桐木看着她的笑,有点眩目的感觉。一张素来都很冰冷的脸,原来笑起来是这样灿烂的啊。
    (四)
    其实很多时候日子都可以平淡无奇地、不着痕迹地过着。只要自己愿意,无论是已经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一天,还是明明经历过那么深刻的刻骨铭心,你都可以,装作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安静地将生命消磨掉。
    筱就是这样的人。一路走来,无论是爸爸的过世,妈妈的冷漠,生活的乏味,心底的大片大片如荒漠一样的绝望……她都可以将一切埋葬在心的最深处,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人世。
    对桐木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当然,她其实搞不清楚对桐木的感觉,是……朋友?不,她是没有朋友的人,在她看来,她也该是永远都不会有朋友的,因为不可能有人理解真正的完整的她,所以,不会有人能够接受全部的她;所以,她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把任何人当作朋友。而桐木是什么,这个问题在没解决之前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确实没发生什么能够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事,所以,筱想,继续吧,日子继续乏味地过吧。
    在筱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她继续时而滋润时而抑郁地在这个世间游荡着,偶尔会叫上桐木,那是当她极度郁闷或者极度开心的时候。他们一起北京治疗白癜风医院那家最好,大太阳的去爬山,零下几度去吃大桶的冰淇淋,翘课去吃豆腐花,凌晨去放烟火……也所以,筱得出一个结论,原来这世界上不止她一个人是变态,这个世界的变态无所不在,而且潜力无限,只是尚待发掘。
    常常,筱会想,这世界上有没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不转弯,不拐角,让她一直走下去,踏着花和叶的尸体,走下去……桐木说,下次一起去找,我也想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一条路,这样的一条路到底有多长,我们能走多久。筱看着桐木闪闪发亮的双眼,一言不发。其实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喜欢走路,因为她在陌生的人群中依然觉得只是自己一个,所以是安全的,所以她是独立的个体,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想自己常想的天南地北,而事实上,世界上哪可能有这样的路,如果有,一定是通往地狱。
    (五)
    筱套上一件灰色的T恤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再穿上那双白色的被刻意涂鸦过的帆布鞋,拉开那扇曾经给她无限幸福和让她无限骄傲的黑色雕花大门,出去了。
    桐木在等她,可是她的眼皮一直在跳,7年前爸爸过世的那天她的眼皮就是这样跳的。会有什么事发生呢?筱好奇,她其实并不太恐惧,只是很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甚至有点罪恶地想:天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桐木背着一个斜肩的白色PUMA包,倚在墙边等着筱。听见门开的声音时他站直身子,眼睛盯着筱。
    筱扬了扬嘴角,算是打招呼。
    桐木不以为意,大方地给了筱一个灿烂的笑容。“睡得好么?”
    “还好啊,睡了十二个小时。”筱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正午太阳的热情让她很不舒服。
    桐木好笑地看着她,竟然有人从凌晨两点睡到正午两点还说“还好”的?他从PUMA里拿出两顶白色的遮阳帽,递给筱其中一顶。“戴上吧。”
    筱无语地接过,有那么点愧疚的感觉从心里流过。说好一起去流浪的,但是包括整个计划的制定、乘车的路线、饮料和干粮都是桐木准备的,他还细心地准备了遮阳帽,而自己,只是无忧地睡到正午。
    “走吧。”
    “嗯。”
    ……
    (六)
    桐木走了。今天早上十点的飞机,美国,哈佛大学,法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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