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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苦竹 [打印本页]

作者: @为你遮阴 时间: 2017-7-31 10:27 标题: 苦竹

苦竹

生哥是这小村里的头，天要黑的时分他刚从古风山上砍了一担苦竹下来，挑的一身是汗，在村前的大樟树下歇着。
　　
秀慢慢的从村子里出来，看看没人，一下子从背后搂住了生哥的脖子，亲热地将高耸的胸部压在生哥的头上。
生哥闻着这味就知道是谁，“你不要命了，天还亮着呢”。
“亲哥，我有事呢，我哥今儿又找了一个媒人到家了。说是给我说了一个木匠，人蛮标致的呢。”
“那你嫁人吧，我们这样总归不是事。”
“天下就你没良心，不是挂着你，我早走了。”
　　
生哥是有老婆的人，他老婆翠可以说是他八月十五偷南瓜时偷来的。这里时兴中秋月圆时偷南瓜到田野里煮的乡俗。说是吃了这样的南瓜不生腰痛病。有一年的八月十五，生哥同一伙楞头青到刘婶家的地里偷南瓜，谁知刘婶太精，早早将大南瓜收回家里。地里只有一些不成器的小瓜。生哥出了个主意，同几位青皮后生摘了几个小南瓜故意放到刘婶的灶台上同那个最大的南瓜靠在一起，然后吵着要煮要蒸。刘老汉听到争吵从灶房外进来骂到“小崽子不知道偷南瓜的规矩吗？把瓜拿到野地里去，不要在我这儿吵嗑睡。”生哥一听连忙搬起大南瓜笑着跑了出去。等到刘老汉知道上当时，几个青皮崽子早已跑的不知去向。刘老汉只是笑了笑说，这小崽子倒是蛮聪明的。后来，刘老汉作主将长得最清秀的大女儿翠嫁给了生哥。
　　
秀是古风山上最漂亮的女人，曾经也有男人，但是秀出嫁不到一个月，男人就开着手拖到阎王那儿跑运输去了。秀老早就喜欢生哥的浑身肉疙瘩，当看到生哥上山砍苦竹时，秀就上山去捡茶籽，在山上的苦竹林里她和生哥开了几次天床。她大哥只想早点把她嫁出去，媒人找了十多个，但秀就是不从。翠也到苦竹林里去捉到过一回，但翠越是骂，生哥越是想着秀。
　　
雪峰高山上的水冷，生哥村里的田老是只长禾苗不壮谷子，那秕谷子和红薯吃得生哥老是放臭屁。但那山上的苦竹却是长得茂盛，黑压压到处都是，山民们的墙壁、篱笆、烧柴都是那玩意儿。但那苦竹的笋却苦得象黄连，苦竹的杆子只有茅杆一样粗，根本做不得材，当然也就变不来钱。村上的人也就一个个穷得叮当响，有的人几兄弟往往只有一条好点的裤子，谁出门谁穿。
　　
不知生哥从哪听到苦竹可以造纸，从此生哥就入了，找了几本书就研究上了造纸技术。还自封了一个古风山造纸厂厂长，把家里本来就不多的谷子挑到集上卖了三百斤，换了一台旧磨浆机回来。村上的人们也都穷怕了，也想跟着他发点财，你十元我几十的凑了五百元钱算是有了点启动资金。但是粉碎机等设备买来后，磨成的浆就是造不出纸，生哥砍了一担又一担苦竹，但在纸镰上只留下了一砣砣竹渣渣。生哥在那一堆堆废料旁埋着头翻书，可那书是讲大造纸厂的，这小难题书上没有。一个多月下来，生哥的眼窝儿黑了一大圈。
　　
翠一到纸厂就烦，一烦就要唠叨，一唠叨两夫妻就要吵架，后来翠干脆再不到那烧炭的棚子改成的纸厂去了。
　　
秀不敢常到纸厂去，但她一到纸厂看到生哥原来浑园的脸变得又黑又尖时，总要搂住生哥轻轻地哭泣。去了几回，生哥又要考虑技术难题，又要安慰秀，也烦。
　　
这天，秀听到来讲媒的人说邻县的程禾溪有几户人祖传土法造纸技术，连忙跑到纸厂去告诉了生哥。生哥眼睛一亮，决定到程禾溪去请师傅。
生哥走了二天的山路赶到了程禾溪，程禾溪的师傅们一听生哥开的价钱都不肯去。生哥在程禾溪看了一天别人抄纸，还是看不出门道。
　　
第二天，一个叫顺叔的人找到了生哥，愿意去古风山帮帮忙，而且还不要工钱，但要给他的儿子找个女人。生哥一听，觉得这事儿不难，连忙一口答应。
　　
生哥到了顺叔家里，才看到顺叔的儿子，是一个憨子，说话只怎样更好的避免白癜风反复会跟着别人哼，而且小的时候扒汤碗烫瞎了一只眼睛，疤痕牵着的左嘴角整天流着浑浊的粘液。
　　
生哥想翻悔，但一想到山里人那一喏千金的规矩以及顺叔那抄纸的技术，只得将那提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顺叔家里没有女人，他老婆老早就死了，因此他要等到儿媳妇进了家门，他才肯到古风山去。顺叔还很狡猾，非要订下合同，说先到古风山去只帮助配料，要等到儿媳妇生下孙子，才肯说出配方。
　　
生哥怀揣着合同回到了古风山，但看到那村里那一个个活鲜鲜的大姑娘实在开不出口。只愁得一天到晚唉声叹气。翠看了生哥带来的合同，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帮着叹气。
　　
终于，生哥悄悄的找到了妹妹，说是给她找了一户好人家，一天早上，生哥领着妹妹出了村口。
　　
翠回到家里，听人说生哥和妹妹出了村，心里急得流血。想去追，一想到生哥那九头牛也拉不回的犟脾气，心里就发虚。突然想到了秀，生哥能听秀的话，连忙跑过了一个山弯来到了秀的家里。
　　
秀紧赶慢赶，在村外的那大樟树下赶上了生哥。秀抡圆了胳膊在生哥脸上脆脆的来了白癜风扩散原因一起了解两巴掌。生哥蹲在地下哭道：“你以为我想把妹子推到火坑啊，这不是没办法嘛。”
　　
秀决定帮生哥履行合同，把自己嫁到程禾溪去。出嫁的那天，全村人都来送行，人人眼中流着泪水，象是送英雄上战场。秀把自己稍稍打扮了一下更显得俏丽动人，她的一双凤眼瞄到生哥那愧疚的脸上，轻轻的说了声“亲哥，背我出村。”
　　
生哥蹲下了庞大的身子，宽阔的背象一快门板。路上秀将脸紧紧的贴在生哥的脖子，一行眼泪打湿了生哥的衣领，一串山歌留在了树稍:
　　
苦竹生来有苦命，情妹心中有苦情
今生与哥两相分，不知哪年再相亲。
　　
生哥哽咽着嗓子，也轻轻地回了一首：
　　
送妹送到樟树岭，樟树岭上飘白云，
看妹飘然上轿去，痛断情哥条条筋。
　　
村里人要在以往看到秀同生哥那么近，老早要骂起“骚货”来，今天却出奇的平静，静静地跟在后面送行。
　　
程禾溪的顺叔来了后，每天要提着桶子到山里去挖，而且不许人跟着，回来后将桶中一种粘粘的液体往料桶里一倒，那纸浆就能抄出平平整整的土纸，还真有点神。
　　
二个月后，秀从程禾溪回来走娘家，悄悄地找到生哥说：“我那男人太憨，不懂人事，照这样五年也生不出人。
”
那几天，生哥又天天上山去砍苦竹，秀又天天上山捡茶籽。
　　
一年后，顺叔传了生哥造纸的绝招：将山藤梨树砸碎，放到桶子用水浸泡，就可得到造纸所需的粘液，并要生哥不要再传他人。可这回，生哥没有听他的，将这绝招无尝传给了村里的所有人。
　　
又一年后，上班族吃午餐的营养危机古风山上拉起了电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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