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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云 [打印本页]

作者: 孤独饮酒 时间: 2017-8-10 00:51 标题: 云

云

1
那时我还小，刚开始长胡子。
无聊的时候喜欢看天上飘过的朵朵白云，感叹一下世事，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样子。
看云最好不要在楼房密集的地方，视野越开阔越好，比如说大桥上，还需要一点烦心的事，这样才可以看出味道。夏天的云是一年四季中最漂亮的，再加上夏天的风比较大，云的变幻也多，看的最佳时机我认为是傍晚。其它时间的阳光都太刺眼，而且傍晚的一段时间可以欣赏到天空由湛蓝逐渐变得火红，再转为一片漆黑的过程。云，则是变成了晚霞，然后再也看不到什么
或许这一个过程本身就够有味道的，所以一般来说，尽管我还处在并没有太多复杂想法的年纪，可一看到这幅景象脑袋里还是出现了类似“绝望、结束、幻灭”之类的词。云漂浮不定的美让人如此着，我可以就这样在一座跨江大桥上看云一直看到天黑还不忍离去，尽管每次回家都要遭受父母一阵盘问，他们还以为我在外面跟着一帮小混混学坏。
2
“听说梁朝伟也很喜欢看云的。”
一天我又在桥上的看云的时候听见有人这么对我说。女孩子的声音，甜甜的，回头看了看，是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北京白癜风专科医院女孩，披肩长发，浅蓝色的短裙，白衬衫，看样子是个高中生。她正看着我肩上的书包微微笑着。
“是吗？我一向都很喜欢看云的。”我说，“不过我倒觉得你也一定很喜欢蓝天白云的。”
“恩？你怎么知道？”
“看看你穿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朝自己看了看，笑了。
“嘿，你念初几了？”
“初二。”
“你呢？”
“不告诉你。小孩子该回家了，天都快黑了，你父母该要担心了。”
那时候的男孩子大概最讨厌别人说他小了，因为他们的确不大，可自己却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因而我马上回顶了她一句“看你的样子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又是女孩子，天黑了当心有色狼，还是你早点回去吧。”
“我可是已经成人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来递给我看。是一张身份证，比我大三岁，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念高二了。“照片这么老，不会是你妈的吧。”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比我大许多，因为在我眼里拿治疗白癜风医院哪家好到身份证就是成人了，而我还没有拿到。
“看你样子还挺不服气的，这样吧，有本事的，今天晚上十一点到这里来。”
“好啊。”没办法，打肿脸冲胖子了，其实心里一点没底。
“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说完她转身走了，背影在夕阳的余辉里逐渐淡出我的视线，留下蓝色裙角的一丝残影挥之不去。
3
十一点，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早，甚至可以说是很早。可那时候我上床睡觉的时间是十点。父母睡觉的时间和我差不多。
刚回到家的时候，我满脑袋都在想.一些可以说服我父母的理由，可到最后都放弃了，因为我无论说什么对于顽固的父母都没有用。于是我在焦急不安的心情中看着时钟慢慢接近11点，觉得自己很没用。当然了，除了为证明自己已经不小之外，这样的事情我是第一次碰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约我在半夜11点见面，可以想象这对于一个正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有多么大的诱惑，尽管我那时对于这方面的想法单纯得可怕。但朦朦胧胧中，还是有点什么觉悟的。
从窗口向外望，一片温柔夜色，有月亮和星星，还有微微的风，是一个凉爽的仲夏夜。十点半，高楼上大钟沉闷的报时声划破夜空。我猛然想起一句话来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我没有去。尽管当钟敲过11点后我就后悔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其他的尝试，带着一声叹息进入梦乡。
在第二天下午，我仍旧来到大桥上看云，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大概是2个小时，看云的时候间总是比我想象中过得要快。
她又来了。不过，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告诉我说她昨晚没来这里，她是来道歉的。原本想向她道歉的我看似十分勉强地接受了她的道歉，之后当然是我自由发挥了一番，说昨天晚上，自己冒着月黑风高蚊子咬在这里一直等到东方见白，心情沮丧，所以今天又来到这里，调节一下。她听了之后，再次向我致以深深的歉意，我当仁不让地接受了。她摸了摸我的头说：“还是个孩子。”
我趁机打听出她的名字和学校。
她的名字里竟然也有个云字，只不过是加了草字头的。她是这里一所重点中学的高二学生（我猜得没错）。就这样我们算是认识了，我向她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再说我小，她笑着答应了。可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这使我十分地气馁。
4
云的形状千变万化，从不同的角度仰视它们，会看出不同的样子，所以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已经看透了云。不知是云在变，还是风在变，或者是看云的人在变。
5
初三那年，心情更加的差，因为压力过重。但看云的时间却越来越少。那年我第一次失恋，虽然那时候连恋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还没弄懂，但我还是很郁闷，大概我认为失恋的人就应该是这种心情才对。约了她出来看云，她的压力也不比我小多少，所以我叫她出来减减压。
“真弄不懂你们女人是怎么想的，别又对我说我长大了就会明白，我猜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了。
“你还小，”她说“想这些东西，小脑袋会拐不过来的。”
“那你失恋过吗？”
“废话。”
“几次？”
“18次。“
“老实交代，否则，哼哼 “小子，别在我面前嚣张，你是既没色心，又没色胆，实话告诉你好了，老娘我，3次。”
“你也会被男人甩，报应啊 “不是，是我甩别人。”
“啊 “都太孩子气，一点都不成熟。”
怎么样才算成熟呢，这个问题我没问，留在了心里。我开始学抽烟，并把头发留长，在当中向用刀切一样分了一条纹路。现在看那时候的照片觉得自己简直是傻透了，当时却自我感觉良好
但当我叼着一根烟，顶着一头长毛去见她的时候，她笑得好久没能直起腰来，我真担心她纤细的腰会被她给笑断了，这使我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来来来，小子，烟不是这么抽的，不会啊，让大姐姐教你。”她拿过我的烟，十分熟练地点上，抽了起来，姿势大概是我见到过的最漂亮的一种，就连学校里号称“老烟”有一手焦黄手指的家伙都没有她抽起来有味道。说来惭愧，我抽烟竟然是一个女孩子教会的。
“还有，你梳中分头不适合，依我看，你的头型还是比较适合梳四六开的。”直到今天我还是梳的四六开。 “以后要追女孩子呢，先来问问我，让我来教教你，保证马到成功。”以后我追女孩子都要先问问她，这样我才安心。
不过后来，我把她带到我们学校，让她给我参谋参谋学校的女生，被同学看到后，都以为她是我女朋友，他们告诉我说咱们学校的校花都没她那么漂亮。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以至于我在初中阶段再也没有追成功过一个女孩，感情经历一片空白。
6
云总是和蓝天联系在一起，大多数情况下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乌云当然是除外的。云在天上默默地飘着，不管风有多大，总是一派悠闲的感觉。其实天空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气压、乱流、温度无一不在随时变化着，只是我在厚实的大地上看不到罢了。云是水气形成的，有人说女人也是水做的，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一些共性的。只可惜我永远只是了解云而已。
7
我把云和女人的想法告诉了她，在我高二那年。这时她已经上大二了，是一所重点大学视觉艺术系的学生。很幸运的，我中考还算顺利，和她成了校友。她告诉我说这两者之间相象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新年的时候她买了一只兔子，却交给我来养，美其名曰：培养我的爱心。我对那只兔子自然是很照顾的，我吃什么它也吃什么（荤的除外），还把自己考试的卷子给它当屎尿布，一开始还是因为它主人的缘故，养着养着我也喜欢起兔子来，这让我明白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地址对动物。兔子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以至于当我把这只兔子交还给她时，它的个头已经有枕头那么大，露着两只类似食肉动物的白森森的大门牙。
她却告诉我说不要了，说是这么肥的一个毛球，牙齿又那么大，怪吓人的。于是那只兔子在我家安度晚年，直到寿终正寝。兔子死的那天，她假惺惺地流了几滴眼泪，我说这是鳄鱼的眼泪，假慈悲。她反驳我说自己之所以不养这只兔子就是怕它有一天会离开她，与其看它逐渐老去直至生命终结，还不如在脑海里留一个小兔子活泼可爱的回忆。她的一长段诡辩总结下来其实就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早就听说过了，我根本没当回事。
和她在一起我最感兴趣的一件事就是听她念书上的故事给我听，那种感觉相当的好，在我有生之年应该是不会忘记的。她的声音有一种带人身临其镜的能力，十分的过瘾。我最喜欢听她读古龙的武打书，特别是书里的一些妙论。有一次，她见我买了一本王小波的书，瞪着一对大眼睛定定地看了我足足有十秒钟，然后以十分沉重的语气对我说：你已经不小了。我得意地一笑，但不知为什么，却也有一丝无奈。我差不多已经高出她一个头，似乎一张臂就可以把她纤细
柔弱的身躯给包裹起来了。
8
天上的云拥抱太久就会下雨，因此他们很快就要分离了，她看着天上的云说。
9
“失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你甩别人。”
她看着窗外的细细雨丝，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一丝头发。“我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或许很难再找一个合适的人。”
“不会的。放心。”我说，“实在不行，那将就将就我好了。”
“老妻少夫啊？”她总算笑了笑。
我以她弟弟的身份从她的同学那里了解到其实她没有什么同性的朋友，我想大概是她太漂亮的缘故。追的男生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和她谈得来，其原因就说不清楚了。她不停地和谁谁谁好上，但又迅速分手。就好像一会儿直冲云端，一会儿又坠落到地面一样。在同学那里她的形象很不好，一开始只是女生，后来又有一堆吃不到葡萄的男生壮大了队伍。
她的心理状态一直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这我是早就知道的，因为我看到过她吃安眠，但对此我无能为力。而且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像一阵清风一样，丝毫感觉不出有任何问题。
　　
10
云最漂亮的时候是黑夜即将来临的时刻，孱弱的夕阳用它最后的余光染红天边的片片云彩，那一刻的云比血还要鲜艳，因为这是他们在今天的最后一次亮相了。也许第二天的云就已经不是今天的云了，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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