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茫
我在凌晨某时分醒来，窗外的天是灰的，不均匀的颜色，被笼罩着的是深色的大地。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些窃窃私语，听不真切，偶有隔街夜车飞驰过压踏地面的声响，很快归于平静，现在是冬季，没有虫鸣。
现在的你，在伦敦、巴黎还是纽约或是在去其中一个的途中?是醒着还是沉睡着？
如今桌上还放着那半瓶鱼肝油，在微弱的灯光下发着混沌的光。想起你以前在饭前打开瓶子时总是制止你，轻轻地一再强调要在饭后吃，而你也一再搔着后脑勺呆呆地说“忘了”。
“忘了”，这两个字，现在在这个凌晨时分，不断地在我脑海中盘旋，你真是只是忘了吗？现在的你打开瓶盖时还能否记起我的轻声话语？还是忘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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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生素尤其是脂溶性维生素宜在饭后服用，因其可以溶解与食物中更易被吸收。
我每次都只有这一句结实，而你每次也只有那两个字“忘了”。千百次重复的对话一遍一遍深深烙刻在我的脑中，无法挥去，而你是真的忘了吗？
“萱，医生说我得了夜盲症。”接着你无语。
“那吃维生素A吧，总会好的。”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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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我的眼睛在夜晚就像猫头鹰的眼睛在白天，接近夜盲，但无论如何，你需要我的帮助，于是我说：“我陪你一起吃药吧。”
你却迟钝地回答：“不用了，督促我吃就行了。”
你在哪里呢？这样的凌晨。天也依然没变亮，这里的人们还在睡梦中体验着悲欢离合，专注于自己幻想的角色中。
病，我无法帮你分担，但病中的痛苦，我愿意替你分担。就像这粒鱼肝油丸，我每次吃都能感觉到你的病在渐渐好转，你的眼睛在黑夜中仍能放出人的光芒。我想把这瓶一点点地吃完，吃完一瓶又一瓶，永远陪着你，药就代表着幸福。
然而，没过多久，你却突然远行了。
鱼肝油还剩半瓶呢，如今还在这个无月的凌晨发着混沌的光，混沌的幸福。
天还是灰色，周围依然静谧，混沌的光晕下，我一粒一粒地数着我的幸福。
